“你有想过,异能者为什么存在吗?”大师烈阳问道,用我只能以”盘踞”来形容的姿势,自办公桌对面向我问道。”力量。”龙族吐出这个词的时候,一阵白烟跟着一起飘出大师的口中,而且我很确定,他的鳞片正微微的……发着红光,像是烧红的金属那样。”力量只会被给予,那些与之相配的适格者。”
大师烈阳的”巢穴”,和我想象中的有一点接近──各种看起来复杂又精细的仪器,摆放在房间各处,不时发出运作的声响。而如果稍微仔细看一点,就会注意到各种被有些随意摆放,完全猜不出来功能,但光外型就非常有趣的……对象。
”仅从我们有限的短暂交流中,我就能知道你并没有得到你应得的待遇。”龙族歪过了头,用一只眼睛盯着我说道。”也不能完全怪他们,”大师摊了下手。”生物的求生本能让他们知道,你是完全不同层次的存在。”那纺锤型的瞳孔,在金红色的虹膜之中收缩,变得更加犀利。”‘我们’才是你真正的族群,而我相信,你也很清楚。”
房间很温暖,龙族甚至在谈吐之间还会呼出更多灼热的气息。但是大师烈阳话语中尝试传达的讯息,却令我不寒而栗。
我想,这段”对话”唯一的好处,就是大师显然没有需要我回答的意思。
”具有力量者,才是真是扛起世界的人,不管那群自以为是的家伙们怎么幻想。”烈阳对”自以为是的家伙们”嗤之以鼻时,从鼻孔中喷出来了一小撮火焰。我没看错吧?”力量建立秩序,秩序维持规则,规则决定世界该如何运转。没了规则,庸碌的大众将无所适从、没有了秩序,盲目的世界将分崩离析。”我一开始还没理解过来,原来大师刚刚眨了他的瞬膜。”所以,拥有力量者的责任,便是领导。”
我并不是无法承受那炙热的凝视,但我也看不出来和大师烈阳较劲相互瞪眼的意义,所以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后,安放在墙上的那一柄长鎗。外型无比朴素,没有任何装饰或华丽的结构,仅有从鎗柄延伸至梭形鎗头的铭文。
一看就知道是精金武器,我连坐在这里,都能感觉到微弱的共鸣。
其实仔细想想,拥有变形能力的武器,如果添加任何装饰性结构在上面,才非常奇怪吧?
”……所以,我想我们能够相互理解。”大师继续用特殊的旋律唱道,那是我唯一还没有睡着的原因。毕竟他已经长篇大论了好一段时间,说着拥有力量者的责任,应该如何又如何,并没有太多变化。”你想要以异能的力量’建设’,不是吗?”龙族坐起了身体,提醒了我他有多高大。”让我成为你的指导者,我将向你展示,该如何以无与伦比的意志力筑起高塔,直通天际。”他用手指末端的爪子划过桌面,歌声中的曲调在我脑海中形成了画面。
纤细的大灰狼和魁梧的龙族,一匹洁白如雪,而另一匹炽红如火,他们并肩站在无比高耸、无人能及之处,只要稍稍仰起目光,繁星触手可及。世界在他们脚下颤抖,规则按照他们的意志塑形,乞求着他们的怜悯。
我可以……成为任何人。
这就是,当代最强大异能者合作所能打造出的未来。
我看了眼站在我身旁的烈阳,他以燃烧着的金红色眼睛望了回来,给我无比满意的笑容。龙族展开宏伟巨大的双翼,向我展示无穷无尽的天空,以及何谓真正的自由。
渴望飞行的我,只差那么一点点,就踏出去了。但是……好冷。
我似乎刚刚才注意到,四周呼啸的强风是如此刺骨。搓了搓双臂,试着让自己暖起来,但毫无悬念的失败了。足以碰触繁星的高处,必定拥有相对应的孤寂和严寒。在因为低温而无法控制的打着冷颤时,我才清楚听见了先前忽略掉的细微声响。
低下视线,那些……渺小如尘埃的生灵,他们在底端……吶喊着。
他们挣扎沉浮,奋力尝试向上攀爬,但没有人能做到──因为他们都不够强大,这座高塔,不是为了他们而设计的──他们就只是不配而已。
我又看了烈阳一眼,他甚至没有理解过来,我在看什么。繁星在他身后闪耀,只要愿意,我也能站上颠峰,成为只能被仰望的那位。
回过头,我看了一眼自己的白色大尾巴──没有任何一丝杂色,纯白的毛发,光洁又柔顺,完美到好像不可能存在一样。
在你的眼中,是这样看我的吗?
”很抱歉,大师烈阳。”我将视线直直的对上龙族的金红色双眼说道。”不管我能够建设出什么,我都希望是在需要我的人之间,而不是……在他们之上。”我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胆识,继续说了下去。”我想我们是两种无法相互理解的人。”
我甚至做好了高大的龙族会立刻发火的准备,但他却只是耸了耸肩,然后窝回自己的……王座上。是的,龙族光是举手投足间,就能替四周装潢。
”你还太年轻,充满各种多愁善感的幼稚幻想,这没关系,所有人都曾经年轻过。”他又眨了一次瞬膜。”等你继续在现实世界打滚个几年,你就会回来找我了。”他对我咧嘴一笑,露出整排尖锐的白色牙齿。”长寿的龙,可是太阳系中最有耐性的种族了。”
当大师允许我告退以后,我起身,抵抗着背上足以将我烧穿的目光,来到滑门边准备离开──虽然更像是战术性撤退一点。
”喔对了,”他出声唱道,那旋律中真挚的情感反而让我不敢回过头。”我很确定,里希特,”像是直接对灵魂吟唱那样,我能感觉到内心最深处的共鸣。”我们绝对是能够相互理解的同类。”